兩岸建築師為朗讀違章所創作的裝置作品,在展後隨即會被拆卸,就如同真實生活中的違建一樣,在主流體制下呈現曖昧身分,卻也直接表露城市居住者的自發性力量。透過謝英俊的自力造屋概念與王澍的傳統工法,違章表述的不只是一個反思,還包括反全球化的在地性表現。
那是冷氣團連續來襲間,陽光難得露臉的一個下午。人們開始往屋頂上、後巷間流動;一道陽光灑落的倒影,兩個備受爭議的空間,三人以上的叨叨絮絮,讓這個即將翻新的老舊空間,再次活絡起來。

來觀展的朋友們如同走進自己家一般,隨手拉了張椅子坐下來與朋友們盡情言歡,此次展覽的作品之一「後巷桃花源」,位於巷弄間的隱密、鷹架搭建的開放式架構,實體建築延伸出的暫時性虛構空間,隨即成了大家的空中客廳。而另一作品「亦方亦圓」,總是讓由一樓爬樓梯到六樓的大家,一出頂樓門口,便驚呼連連,彷彿剛剛一路攻頂的疲累,瞬間被映入眼前的圓拱木構造建築與藍天白雲所填滿。

違章 生活 糖霜

違章建築在台灣隨處可見,五花八門地存在著,人們不浪費一絲一毫的空間,當建築內的設計無法滿足生活機能後,便開始向外、向上拓展,或許看來雜亂無章,或許簡陋不具美感,但確實構成了台灣特殊的都市面貌。

「違章如蛋糕上撒的糖霜、巧克力米,遠比原來的蛋糕要可口、誘人。」建築師王澍如此比喻違章建築,讓我印象深刻,我認為這比方既準確又諷刺,建築的基礎本體出了什麼問題,建設公司下的大量產物,是否以人的角度出發而非站在某個至高點上,忘記空間本是人所創造,也為人所活動之,應當將建築的核心價值拉回人的觀點上。

掀開人人喊破壞市容,稱之為「盲腸」的非法建築,回到問題本質來探討。告別了以往嚴肅、生疏,讓人敬而遠之的大師作品或是建築學派、建築理論,反而採用一種開放、自由、放鬆的展覽形式,邀請大家來思考「違章」,使得此次主題格外讓人容易親近。每天有不同的朋友來到展覽現場,告訴我們他們的想法,與我們共同討論之。有位即將出國唸工業設計的學生說道,她很開心看到這次的展覽,不用擔心看不懂的問題,因為議題是如此貼近生活。

不僅主題與我們息息相關,我在閱讀過此次展覽特別針對台灣的違章建築所作的分析與研究後,每天回家開始觀察一路上經過的違章建築,「這件違章夾在兩棟建築間,應該是所謂的『半圍合』,而這頂樓加蓋則為『生長』」我喜歡看過一個展覽後,在心中留下一些東西,並且開始以不同的視野重新認識我們身處的環境。

夢境 實現 明目張膽

建築師謝英俊形容這次展覽,「好像夢境一樣,把所有不可能的,在這一次徹底體現大家的違章藍圖」。引導大家更真實且純然地去體驗、品味。兩件裝置作品的位置不僅在過程中引起爭議也在無形間與周遭建築產生有趣的對話。「後巷桃花源」自廢墟學院延伸而出,因地制宜地夾層在T字形的巷弄間,廢墟學院的自然引進、後巷桃花源的空間干預,不禁令人有種內外空間置換的錯覺,其建造過程中居民的抗議與協調,也引來不少觀眾關心作品的保存期限,甚至有觀眾建議於展後仍予以保留;相較於「後巷桃花源」的直接衝突,另一作品「亦方亦圓」則有種默默相抗衡的意味,原先只認為位於作品旁正在興建的高樓,與未來將更新的城中街區,像是線性軌跡上的兩點,遲早他們會以雷同的形式佇立在這片土地上,直到那天一位就讀建築系的觀眾他提出,看到王澍老師手工搭建的木構造建築,與矗立一旁使用大型機具建造的鋼構造建築形成強烈對比,十分衝突。每一次的觀察與對話都為我們激盪出更多不同層面的省思。

在導覽展覽的過程中,也曾遇過幾位來自荷蘭、法國,前來城中藝術街區走看的外國朋友,他們也許無法全盤理解違章在台灣社會現象的意義,但見到頂樓上的作品,他們表示非常欣賞建築師結合東方技法與西方圓頂的概念,對於其搭建手法也表讚嘆,至於後巷的鷹架搭建,則為他們較少見到的建築形式,作品十足的台灣氛圍也讓他們留下深刻的印象。

台灣充滿自發性、具生命力的建築特質,呈現出多樣性的風貌,但我也好奇在這樣的多樣性中,如何找出秩序?而建築如何回到人的本質?陽光灑落的倒影,交織成詩歌在街區吟唱,滴答的落雨聲,點綴成節奏在巷弄間跳躍。「違章」,晴雨不休,持續朗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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