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建築設計團隊MVRDV應忠泰建築文化基金會邀請來台,針對台灣都市特有的空間現象進行觀查。他們看到台灣屋頂鐵皮屋、違章建築的四處蔓生,構成一種多元、有機的城市景觀,因此發想出「垂直村落」的構想。「垂直聚落」的構想,其實是一種對於昔日聚落人性空間的懷舊,卻也是一種對於現代城市單調無趣居住空間的抗議。「垂直村落」可說是MVRDV團隊對於亞洲都市進化的新提案,而MVRDV的前衛想像也可能成為我們城市建築景觀與生活空間的出路之一。
我們所居住的現代城市建築,長久以來總是千篇一律的鴿子籠公寓大樓,城市人居住其中,失去人與人互動的機會與空間,終日困居於水泥盒子裡,城市生活因此顯得十分疏離與冷漠。以致於人們開始懷念起昔日村落裡,那種雞犬相聞、鄰里互助的人性生活方式;仔細觀察我們所居住的城市,其實並非真正像是現代主義所描繪的世界,我們的城市建築,雖然以理性邏輯的水泥方盒子為主,但是隨著時間改變,居住在其中的人們,慢慢地改造了原本的建築,讓這些城市建築逐漸轉化成另一種面貌,猶如有機生物體般的異變,甚至有時候像是腫瘤細胞的成長一般。
 
荷蘭建築設計團隊MVRDV應忠泰建築文化基金會邀請來台,針對台灣都市特有的空間現象進行觀查,他們在台灣觀察到屋頂鐵皮屋、違章建築的四處蔓生,構成一種多元、有機的城市景觀,因此發想出「垂直村落」(Vertical Village) 的構想。
 
MVRDV長久以來就對垂直化的空間發展有著特殊的興趣,在2000年漢諾威世界博覽會荷蘭館的設計中,他們以公園、住宅與畜牧場的立體交疊共構,反應荷蘭地少人稠的集約土地未來發展,可以說是其「垂直村落」的雛形。在阿姆斯特丹的Wozoco老人公寓案例,猶如抽屜般堆疊的塊體,五顏六色的陽台上天天都有老人家在曬太陽,形成一種獨特的建築面貌,改變了人們對於現代建築老人公寓呆板無趣的刻板印象;另外一個稱為「豬城」(Pig City) 的建築提案,則是一座垂直式的養豬場,利用高層化的建築,創造出對於豬隻成長與城市環境皆有利的前衛建築。基本上,MVRDV的建築設計都帶著一種科幻的味道,卻也都懷著一種對於人性空間的渴求與努力,對於長久陷於現代城市人際疏離惡夢中的人們而言,具有強烈的吸引力!
 
「垂直聚落」的構想,其實是一種對於昔日聚落人性空間的懷舊,卻也是一種對於現代城市單調無趣居住空間的抗議。過去人類生活的聚落空間,大小適中,又有許多人性化的街道與開放性空間、多元的單元內容,讓人們不僅可以享受生活的樂趣,同時也擁有人與人之間的互動機會。因此「垂直聚落」試圖在現代都市中,以垂直方向發展的方式,重新複製聚落的空間特質,讓現代城市居住方式,有水泥鴿子籠以外的選項可以選擇。
 
其實「垂直村落」的構想並不是現在才有,建築歷史上出現過許多類似的建築構想。現代建築大師柯比意 (Le Corbusier) 所設計建造的馬賽公寓,外表看似單調的公寓住宅,內部機能卻接近「村落」的概念,公寓大樓內有市場與商店街,屋頂還有運動場、游泳池、幼稚園等設施,供大樓住戶使用,可說是最早的垂直性村落。
 
日本建築師高崎正治也曾嘗試設計建造類似山丘般的住宅建築/大地建築 (Earth-tecture),他師法水獺以及螞蟻的築巢方式,讓整棟集合住宅有如一座蟻丘,或像是一座森林,每個居住單元都不一樣,所有的通道或樓梯也充滿不同的趣味,讓這裡成長的小孩可以在每個不同角落,留下不同的同年記憶;這座建築的屋頂呈現坡狀階梯,讓居民在黃昏時刻可以坐在階梯上眺望夕陽,好像鄉下的農村居民在山坡草地上觀賞夕陽一般。
 
「垂直村落」可說是MVRDV團隊對於亞洲都市進化的新提案,因為他們發現亞洲人其實不喜歡現代主義那種嚴格的都市分區管制,喜歡便利性的混合居住狀態,在住家附近最好有便利店或餐廳,屋頂上可能有神壇或養鴿場,釣蝦場甚至就設在地下室水池,這樣的生活方式讓喜好熱鬧的亞洲人感到舒服與安心。
 
不過這種「垂直村落」建築也有其必須補救的問題,交錯塊體的住宅建築,使得住戶經常處於缺乏隱私的居住狀態,日本建築師所設計的大地建築,就是因此成為廢棄住宅,最後遭到拆除的命運。MVRDV的「垂直村落」試圖用交錯堆疊的方式去免除昔日現代主義高層公寓的單調無趣,並且以鮮艷的顏色去裝點不同形狀的塊體(這一點建築大師科比意似乎也曾意識到,因此在馬賽公寓的室內空間,科比意也大膽採用鮮艷的色塊作裝飾);他們也注意到垂直堆疊所可能產生的壓迫感或幽閉恐懼等問題,因此強調要在垂直村落中,加進綠色植栽景觀的可能性,讓人在高層住宅空間,因為有植物的相伴,減低與土地疏離的恐慌。
 
建築結構與隱私權的問題可能是「垂直村落」的致命傷,因為昔日的公寓住宅大樓雖呆板無趣,但是在營造施工與結構計算上,都十分簡便;「垂直村落」的交疊錯置,猶如小孩天馬行空地堆疊樂高積木,因此結構計算上格外的困難,並且營造成本肯定提升不少,這也是建設公司老闆最不願看見的事。而關於隱私權的部分,也將會是「垂直村落」的嚴重問題,特別是在亞洲較為保守的民風下,若是住宅天天被人窺視,相信住戶的心理壓力將會很大;台灣的違建問題又很嚴重,這樣的前衛建築若是將來管理不當,難保在台灣不會發展成昔日香港九龍城的恐怖景象?無論如何,MVRDV的前衛想像仍然是我們城市建築景觀與生活空間的可能出路之一,值得我們思考與關注。
 
忠泰建築文化基金會原本希望MVRDV能夠在台北市區蓋出一棟「垂直村落」示範性建築,但受制於土地及建築法規,暫時實際無法興建。這座色彩繽紛如大型樂高積木的「垂直村落」建築模型,在現場受到大人小孩的瘋狂喜愛,或許有天這樣一座另類建築可以真正出現在我們的城市裡,讓呆板的都市居住生活可以有更不一樣的選擇。

編輯/龍傑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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